关于孤独
天津外国语大学附属外国语学校 高一三班 郑奕晖
英国生物学家、作家赫胥黎曾言:“越伟大、越有独创精神的人,越喜欢孤独。”我完全同意这句话,但在此之前我想先要明确一个概念:
什么是孤独?
近年不少文艺青年在疯狂炒热一些文艺概念,“孤独”也是其中之一。在他们的笔下,孤独如同毫无根骨的柔弱藤蔓一样脆弱,病态地系附于他物乞求可怜。一时“孤独”成了顾影自怜的代名词,无辜的很。
但是,孤独不该是这样的。
孤独,应该是坚硬的,刚性的,沉默地与世界疏离。
与独处不同,孤独更多是在描述一种精神状态。须知向来孤独者多独处,独处者却未必多孤独。世界上独处之人千千万万,多是读书、听歌、喝茶以消遣,而真正能够感受到离群的孤独的人却是寥寥无几。
孤独,是你看见世界成为你的平行线,人群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。
没有人天生喜欢孤独。有人天生喜静,但那并非孤独。人的祖先是社会性动物,人也是。那些自群居时代遗留下来的东西至今仍在我们身上运作。社会个体成员之间需要互相交流、学习、了解,建立联系,共同构筑庞大的社会关系网。这样看来,融入集体可以称得上是人类本能的渴望和生存需要。
所以孤独的人是少数,是“异类”。
有些人的孤独往往在极早的幼年便埋下种子,因为生活的创伤而生根抽芽。幼童的内心因为感受到世界的恶意而逐渐自我封闭,以保护脆弱的自己。这种孩童时代形成的习惯被带入成年,或成年后受到刺激而重返儿时沉默寡言的自我保护状态,这种精神状态,可谓小家之孤独。
我曾经历过,所以更加清楚:小家之孤独,不过是一道自我防御的屏障,如同一堵寒冰,最初不过是别人泼的一盆冷水,却在寒风霜雪里日复一日地凝固、增加,最终坚不可摧。它隔绝了所有外界可能带来的伤害,却也将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永远定格在了冰冷的寒冬。
而开篇之所言,是谓大家之孤独。大家之孤独,是静卧红尘不受侵扰,是历经世事不逐流波,是泰山崩前不改气度的从容,是拈花微笑不问得失的淡然。他们的孤独虽亦是离群索居不融喧嚣,却并非小家碧玉的伤春悲秋,更不是为博眼球的矫揉造作。他们的孤独是无人识雅的孤独,是更高境界的超脱,立于群岳之巅,云海之尽,为草芥所仰而终不能及。
大家之孤独,亦是一种高贵的享受。它所带来的是精神上的真正自由,不必为世俗喧嚣所扰,不必为无知大众所左。因此大家往往拥有更加细腻的情感,更加敏锐的洞察,更加清晰的逻辑头脑和更加智慧的思辨能力。加之过人的专注力,使得他们能够在事业上(尤其是在艺术领域)获得更大的成就。他们因沉浸孤独而有为于事业,又因事业上的创造而享受孤独。可笑俗人却往往以为是心孤气傲,实是燕雀不识鸿鹄也。
总之,孤独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离群,一种灰色的刚性的沉默。它让有些人痛苦难抑,也让有些人无比沉浸。它因神秘而被向往,因高贵而被敬仰;它被无知大众神化,也被粗鄙浅薄辱没。
“千里江山寒色远,芦花深处泊孤舟。”而抛开大小家之别和那些无病呻吟,在我看来,在这纷扰红尘当中,拥有一份孤独,让思绪得以无声起落,让灵魂得以默然欣歌,收获一份清静,其实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吧。